遊客發表
1929年深冬,河南一座小院的石榴树下,15岁的女孩攥紧了补丁棉袄的衣角。屋内,继母与父亲的对话像冰锥扎进耳朵:“女孩子读什么书?过年就嫁人。”父亲沉默后的一句“也好”,让她在当晚揣着几枚铜钱,跳上了开往开封的慢车。
这一去她再也没回头。后来,这个名叫赵清阁的女孩,成了民国文坛上独树一帜的才俊。赵清阁的童年,满是“不被善待”的印记。5岁丧母的她,被送往舅舅家,背错《千字文》就要罚站一炷香,吃饭不能出声,筷子必须摆得丝毫不差;表姐的一句“吃白饭的”,是她年少时挥之不去的刺。被接回父亲身边后,继母的刻薄更甚——连多看一眼雪景,都会被骂“闲得慌不如去洗衣”。有人说,缺爱的孩子要么懦弱一生,要么倔强到底,赵清阁选了后者。
17岁那年,她孤身闯上海,睡木板床、啃冷馒头,白天给报馆校稿,晚上给孩子补课,攒下的钱全用来读书。那时她笔下的人物,全是敢逃婚、敢搞事业、敢怼得男人哑口无言的“生猛角色”,仿佛在文字里,她早已活成了自己想成为的样子。1938年的武汉文艺界聚会上,24岁的赵清阁遇见岁的老舍。彼时她穿深色旗袍、留利落短发,言辞犀利;而老舍已是名震文坛的作家,身边早有妻小。
后来两人合作编杂志,一起在月下聊文学,在灯下并肩审稿。老舍生病时,她守了整整一周,他曾写下“春风剪不断的,是你送来的药香”,却把纸条藏进书里,没敢送出。这样的暧昧拉扯持续了数年,直年,老舍的妻子胡絜青带着三个孩子翻山越岭来到重庆。那天晚上,赵清阁对着老舍留下的茶杯和手稿坐了一夜,第二天寄出一封信:“自此各据一城,永不相见。”
她的决绝,不止于此。此后三十年,老舍写来的八十多封信,她全烧了;他寄来元救急钱(相当于如今数万元),她收了却始终不回信;1966年老舍投湖自尽的消息传来,她关起门,把所有与他相关的书信烧得干干净净。从此她再也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“老舍”两个字。有人骂赵清阁傻:“白白守身六十年,图什么?”也有人说老舍懦弱:“既想要家庭,又想要红颜知己。”可很少有人知道,她的孤独,从来不止为一段爱情。
心理学里说,童年极度缺爱的人,一生都在寻找情感的替代品。赵清岁失母,父亲冷漠,继母刻薄,唯一疼她的祖母也早早离世——心里空着的那块,让她总想用写作、理想,或是一段感情填满。老舍的出现,曾是她黑暗生命里的一束光,可这束光终究照不亮她童年的缺口。晚年的她独居生活,画画、写书,墙上始终挂着老舍题过诗的画,却至死不再谈情爱。
1999年,赵清阁病逝,终身未嫁。她留下几十本书、无数画稿,还有一句戳心的话:“人生最大的悲剧,不是失去,而是从未真正拥有。”如今再读赵清阁的故事,与其说她是“为爱情执着一生”,不如说她是在漫长岁月里,慢慢学会与自己的“缺爱”和解。多少人和她一样,童年没得到足够的温暖,长大后总想着从别人身上找补,却忘了:心里的坑,终究要自己一点点填满。
能真正治愈我们的,从来不是别人给的糖,而是自己给自己的底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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